【刘奕君乙女】杀青 012. 离婚的决心

还是那一章,没改,修了点细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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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甩开他的手疾步往回走,刘奕君在后面拉不住。盛文煜突然发疯一样要开那扇门,反锁着也没挡住她,死命地拍,颇有一副捅破天的意思。

 

这次誓要撕破脸,抛下一切也不要紧,大不了一起完蛋,全都死光。

 

刘奕君想抱她,想让她安定,然而事与愿违,被她狠狠推开,指着自己的鼻子骂:“你骗我!连你也骗我?!”

 

“文煜!文煜你别吵好不好?”

 

也不知道这个孕妇哪里来的力气,拽也拽不走,在凤廷屿的书房门口大闹,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,很快又消失到哪里,从不参与主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
 

雕刻重门被打开,凤廷屿阴沉一张脸出现,衣衫规整如刚从杂志上剪下来,看着眼前这对拥抱的男女,不知道谁比较混乱。

 

他把视线放在刘奕君脸上,对方悚然躲开,“凤……凤先生……”手上难免疏忽,盛文煜裹着愤怒滑了出去,一头栽进书房。

 

凤怀安坐在通古书写桌后,陈旧木色映得他脸色愈白,眉骨挺直坚毅,眼睛却细长,还带一点细碎的女相。

 

他也衣着完好,不过喉结下松开一颗扣子泄露内情。盛文煜伸过手去想撕开那层假面,怀安蹙眉躲过:“文煜……”

 

女人顺来那柄翻书杖,墨绿色玉刃抵着男人的脖子,才撕脱那些浅白纽扣。怪道是结婚半年看不见他的身体,原来早就有人看过了。深深浅浅的痕迹沿着肩蜿蜒向下,是啃咬还是拧掐,盛文煜不敢想,一想就觉得恶心。

 

从备孕到躺上诊台,从孕早期到现在微微显怀,她都没有呕吐过,此时此刻却觉得身体中的婴孩蓦然成型,撕扯着她的喉咙想要冲出来!

 

“为什么?”文煜回头看凤廷屿,“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你们就盯上我了?是因为我看起来特别蠢吗?”

 

奸情被戳破,老人家反而更轻松,抢过她的翻书杖扔到桌上,“一个出轨被抓到的女人,她能聪明到哪里去?”

 

“可是——可是你们明明那么有钱,你们可以去找代孕,你们甚至可以去买一个女人!为什么偏偏挑上我?!”

 

“我们确实买了,所以你才站在这里,生我们的孩子。”

 

他的声音很轻,落在盛文煜耳朵里却刮擦得像打雷。冬雷带不来春雨,天气会变得愈冷愈干燥,一丁点儿火星就能引发一场山火。

 

文煜脱口让他们买女人的时候下意识把自己摆成自由人,世界上当然到处都充满不公,杀人越货的勾当永远不缺人干,可那些事离她很远。她把自己当成高贵的人类,却忘了,原来只要有一个女人被摆上展台,那所有的女人就都成了商品,唯一差别在高低价,差在明明白白被卖,还是潜移默化交换。

 

她还以为自己是可以买卖女人的人呢。

 

她同一只斗败的鸡,转身下楼,眼眶通红,没有眼泪。刘奕君在她身后跟着,怕她摔倒再出什么意外。她看他的神情凄婉:“你也骗我……刘奕君,连你也骗我。”

 

“我没有……文煜,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 

“会好吗?真的会好吗?你能保证我生完这个孩子不用再生第二个、第三个、第四个、第五个、第六个、第七个、第八个,哦,是不是还得给你再生一个?”

 

“不会的,不会的,他们喜欢孩子才想要孩子的!”

 

“他们连女人都不喜欢,怎么可能会喜欢孩子?!”对着爱人大吼大叫,相当于对着镜子发脾气,情绪过于激动,脚下不慎踩空,文煜从长楼梯滚下去。其实没那么疼,其实没有晕过去,其实还可以再爬起来,但是她已懒得睁眼,疲于面对这个混乱的世界,干脆就此睡过去,祈愿自己长眠不醒。

 

被挑选的女人憎恶全世界,包括她自己。

 

 

小说电影里的女人都瘦弱,轻轻一推就倒下,亲一下都一身的痕迹。盛文煜如女人中的异类,吃不好、睡不好、生大气,两次晕倒,又从楼梯上摔下来,身上的孩子还是没掉,可能这就是祸害遗千年,天生的坏种。不过上了呼吸机,箍在脸上有帮倒忙的嫌疑。

 

她弱弱翻眼皮,心想自己还没死,干嘛都围成圈看她,像瞻仰遗体,就差一束菊花。

 

“文煜!”怀安最先捧着她的手,“你终于醒了!怎么样,还难受吗?要不要叫医生?”

 

转转眼珠神志恢复清明,似乎能听到身体里有两个心跳。母体对孕胎总是最敏感的,不检查也知道自己的情况,心有灵犀。

 

不过,怎么少了一个人?

 

凤怀安乖觉得很,见她嘴皮嗡动赶紧递上水来,女人渴坏了,咽下几口脸色也缓和许多。

 

“还要吗?”

 

摇头,又说:“我饿了。”

 

凤廷屿的冷笑几不可闻,转身出去。什么道德,什么清白,还不是败给最原始的欲。

 

怀安也想出门去置办,盛文煜突然不耐地叫住他,“你不许走,你留下。”

 

如今她已变得十分敏感,只要这两个人同时消失在她眼前,她脑子里就全是那些画面,哪怕她从没亲眼见过。想象力成了一把剔骨刀,抽丝剥茧,敲骨放髓,把不想要的真相放到她面前。

 

这就是你的选择,盛文煜,这就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。

 

打电话叫家里送来一碗清甜燕窝,她逼着自己多吃几口。还能怎么办呢,怎么办都得先养好身体再说。

 

“吃饱了吗?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还想吃什么?”

 

“没有了。

 

“要不再睡一下?”

 

“可以。”

 

“那还有其他事吗?”

 

“我想打掉这个孩子,然后和你离婚。”

 

凤怀安一愣,“文煜,别闹。”

 

讲合理诉求都会非常平静,但再合理、再公平,不代表不伤人。即使这份伤痛于他只是皮毛,于你却已入骨血,他还是会哭天抢地,仿佛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。好比那出经典的琼瑶剧,“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,可是紫菱失去的却是她的爱情啊!”

 

莫大讽刺。

 

“你看我有没有心情跟你闹。”

 

“……要不我再让家里给你炖碗汤吧。”

 

“不用了,把电话给我。”

 

“你才刚醒,最好还是别碰电子产品……”

 

“我给阿May打个电话,说工作!”

 

“阿May?”

 

“对,就是我那个女助理。怎么?我现在也不能联系同性了吗?”

 

刻薄言语比那柄玉刀还伤人。

 

盛文煜翻过身找号码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双人病房,不禁冷笑:还真是现实,连vip都不给她用了。有钱人果然拿得起,放得下。

 

想去拉开帘子透气,凤怀安又絮絮说些什么,引她的注意,被她直接忽略,刷地一声天光大亮——嚯,原来少的那个人在这儿呢。

 

刘奕君静静躺在病床上,额角有挂伤,颈托架着的姿势她看着都难受,手腕也缠了绷带。

 

眼前状况让文煜心里空空,脑袋也空空,她不知所措地揉了揉自己的衣角,转身往外走。凤怀安心虚阻拦,“你干嘛去?”

 

她面无表情,“找你爸。”

 

“刘奕君是自己弄成这样的,你从楼梯上滚下来,他护着你……”

 

“别碰我!”

 

男人不讲道理拥上来,文煜后勃颈霎时起了一片粟米,推搡中指甲划上他的脸,留下两条淡淡血痕,抹了一把就什么都没了,但他还是暴怒,照着女人的脸扇了一巴掌。

 

羞愧、自卑、猜疑、嫉妒,还有愤懑,统统裹挟在这巴掌中,立刻让女人安静下来,空气都仿佛凝滞。

 

大约过去有半分钟,盛文煜拽起床上的枕头、被子砸向凤怀安,而且越砸越来劲儿,砸完了软的就扔硬的,什么水杯、花瓶,连挂液体的吊杆都扔出去,被打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也无力还手。场面变成一出静默闹剧,除了床上那位,没人听得见声音。

 

撕扯和摔打特效般放慢,黑白画面平分,一半是狰狞,一半是更狰狞。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愤怒,还击的时候千万别停下,千万不要停。

 

最后的巴掌干脆利落,耳膜充斥了咸涩海风,现实的声音由远及近,调慢的速度在耳光落在男人脸上的时候突然提升,放映机出了问题,加速把他关到门外,整间房都跟着女人的动作颤抖,气氛才恢复如常。

 

 

刘奕君有一种刚从海底浮上来的感觉,海鸥的声音盘旋头顶,尖锐、撕裂。他没意识到一场战争在他身边开始又结束,只是睁开眼尝试翻身,才动动手指就已经用尽力气。文煜一见他有反应赶紧冲过去:“老师,你醒了?渴不渴,饿不饿,要不要我叫医生来?”

 

被服侍着艰难坐起,他的第一句话是:“你的脸怎么了?”

 

“被打的,”她倒是实诚,“不过没关系,我都打回去了。”

 

他确实不担心这个,“那你的身体没事吧?小孩呢,小孩怎么样?”

 

“你有毛病吧,又不是你的小孩,你那么关心它干什么?”

 

“虽然不是我的小孩,但那是你的小孩,我不该问问吗?”

 

“也不是我的小孩,我要打掉的。”

 

“……那至少现在是你身体的一部分,是你的器官。你说是手指头挤着你不疼,还是磕坏了膝盖你不疼?”

 

手掌被他抓在手里轻轻摩指尖,她向来耳朵根子软,吃软不吃硬,只要两句温柔关怀就能前嫌尽释,但心里总还觉得怪怪的。

 

她故意坐远些,摆架子质问:“凤家父子的事情,你是不是开始就知道?”

 

“也算知道,也不算。”

 

“有话说清楚,别搞什么高深莫测。”

 

“凤廷屿和怀安没有血缘关系,一个继子,让他出入都带着,不够怪吗?”

 

想想也是,凤怀安总是“爸爸”长“爸爸”短的,出差都一起,确实怪。甚至在他们的订婚典礼上,文煜想起两人一起消失那么长时间,缘由竟然这么不堪。

 

她不是搞歧视,她甚至都不在乎什么乱伦,但是把她参杂进来,她难受的要死。那个家像一个旋涡,把你吸进去,淹没你,控制你,吃掉你。

 

“我不知道他们是继父继子的关系,你应该跟我说的。”

 

“我跟你说了!”刘奕君有些激动,“我说过让你不要嫁给他的!”

 

文煜想起那个月圆夜,刘奕君哭着要她别结婚,原来不是挽留,而是告诫。当日她没听懂,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。

 

窗外刮起今年第一阵低温的秋风,树叶挂在枝头瑟瑟,看起来脆弱不堪,但几个来回竟然还牢牢抓着。窗户紧闭,窗内的女人给出半张脸向外,明明没风进来,可头发还是徐徐地动。

 

她忽然起身说:“我会和他离婚。”语气坚定如立军令状,但她自己却知道,这话不是说给刘奕君听的,而是说给自己,是自己给自己表的决心,一如她当年决心为了光明前途用爱人做垫脚石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我会和他离婚,她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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